［Maleval］In Cold Blood 02
02
墙体变成粉色，迪亚瓦来不及脱下的墨色眼镜片上的倒影，也是落日和西柚红的云彩。它正以普通人难以察觉的速度悄悄落下，等到他回过神，一边的天空早已是披上星子的黑纱。
迪亚瓦叹了口气。这时，门铃响了，是专横的一记猛戳。
打开的大门后站着玛琳菲森，站在门边把守的手下朝她鞠躬，两张不苟言笑的方脸上带着滑稽的恐惧。
玛琳菲森又去看了爱洛。
即使她对迪亚瓦强调了上百次：她不喜欢孩子，但他分明从玛琳菲森金绿色的眼睛里看出了些欢喜。况且，迪亚瓦与玛琳菲森同去时，后者躲在灌木后，望向那间乡村小屋时，红唇带着笑意。
更别说爱洛是个讨人喜欢的小甜心。
前年，迪亚瓦按女主人的意思给爱洛送生日礼物时——她那三个粗心的养母又一次抛下她互相指责起来，玛琳菲森就站在远处望着她。她注意到之后，便对玛琳菲森挥了挥小手，冲她甜甜地笑。而玛琳菲森立刻逃开了她的视线。
然而，每年的礼物依旧不少并且别出心裁。
爱洛学会走路后，由于三个养母疏于看护，有一天让她直接跑出了门，撞见了玛琳菲森。她笑着朝玛琳菲森走过去，后者不知所措地想把她赶走，却被她抱住，嘴里含糊不清地说：“仙女教母。”
迪亚瓦记得玛琳菲森回答：“我才不是仙女教母，你这个小怪物。”
玛琳菲森靠在柔软的沙发上，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，纤长的手指托着酒杯，颜色漂亮的红酒在透明的容器中轻轻地晃。她对迪亚瓦勾勾手指，示意他走过来。
“你听到了什么？”
“斯特凡准备和俄国的一个黑手党交易，金额大概有——”迪亚瓦伸出手，朝她比了个数字。
玛琳菲森见状挑了挑眉，随后继续用侧脸对着迪亚瓦。她抿了口红酒，杯口随即印上口红。扎着她长发的发绳，从进门起就被玛琳菲森抛到一旁，此刻，她的黑发乖顺地倚在肩膀上，将她的轮廓修饰得柔和了许多。
“那就抢先一步，斯特凡有的我们也有。”
迪亚瓦点点头。他本该就此离开，但他却站在原地，凝视着玛琳菲森的侧脸。后者瞥了他一眼，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哦，哦——”迪亚瓦立刻在心中谴责自己表现得像个木桩，一边飞速思考可用的理由，“爱洛还好吗？”
玛琳菲森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，茫然地眨眨眼，随后才说：“她很好，像往常一样。”
迪亚瓦立刻笑起来：“你可以领养她，夫人，反正你的人脉网几乎能覆盖整个美国。”
“给自己添堵吗？”玛琳菲森皱起眉，做出厌恶的表情，“我只是不想在完成复仇之前让她死掉。”
“你明明很喜欢她！你该看看自己提到她时的表情。”
“闭嘴，迪亚瓦，你没有工作了吗？”
“夫人。”迪亚瓦得到允许走进玛琳菲森的书房。他向她汇报了一系列工作和斯特凡的动向。
玛琳菲森背后是一扇玻璃阳台门，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这间书房中。玛琳菲森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，黑发束成一个低低的马尾放在脑后。金色的阳光吻过她的轮廓，让她周遭都围绕着一圈金盏花一般的美丽光辉。
她低垂着眼睛，那对金绿色的眼睛被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了些，此刻看起来就像梦中少女甜蜜的呓语。她听完报告后立刻说：“迪亚瓦，今晚就带人去见俄国的黑手党，一定要抢在斯特凡之前。”
迪亚瓦即刻应下，玛琳菲森没了吩咐，他只好慢慢走向门口，心中踟躇不安，拿不定主意是否开口询问两人的渊源。好在玛琳菲森在他推门离开前叫住了他：
“替我准备一下小怪物的万圣节礼物，我差其他人送给她。”玛琳菲森已经习惯亲昵地称呼爱洛为小怪物，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手写的礼物清单，纸条上罗列出许多糖果、玩具，用漂亮花体字写成的商品名称无一不透露出她的温柔。
迪亚瓦终于找到了机会：“我觉得亲自送给她会更好，夫人。”
玛琳菲森原本用握成一个松松垮垮拳头的手撑着脑袋，她听后，放下手臂，抬起头，坚定且冷漠地回答：
“不。”
“为什么？我觉得你总是在逃避你的感情。”迪亚瓦说完，紧张地盯着玛琳菲森，等待着对方开口。
玛琳菲森闭上了眼，她想朝迪亚瓦怒吼“够了”，他作为手下已经太出格了。但扪心自问，数年相伴，玛琳菲森早就把他当作最忠实的朋友和家人看待。于是，她深呼吸，将斯特凡和她的故事一并告诉了迪亚瓦。
“……他偷走了我的财富，去讨好老军火商，而后者想要直接根除我，联络了联邦调查局。他对此无动于衷，毫无愧疚地继承了老军火商的生意。所以我说：真爱从不存在。你觉得呢？”
这个故事比迪亚瓦所想象的更令人愤慨和难过，他埋怨自己这时才觉察到玛琳菲森的脆弱。他抬起头，望着玛琳菲森，后者身后的太阳已经落下大半，玫瑰色的天空歌唱着夜晚的到来，玛琳菲森白皙的脸庞像戴着金色的面纱。她看着迪亚瓦，不同往日，被迫回忆往事后，那双美丽的眼睛看上去就像受了伤的猛禽。迪亚瓦动了动手指，想要上前抱住她，但最终，他选择保持沉默。
良久，他才大着胆子开口：“我不这么想。别因为斯特凡而放弃追寻真爱。爱，失落，感受悲恸，离开，然后再去爱——这是爱的循环，*一向如此，且无法避免。”
『*出自《流吧！我的眼泪》』
“难道它值得吗？”玛琳菲森问。
“当然，爱是有血有肉的生物最美好的本能。”
玛琳菲森用手托着下巴，视线望向别处，沉默着。
迪亚瓦担心自己说错了话，也许他不该对着自己的女主人滔滔不绝地说教。于是，他试探地问：“爱洛的礼物派谁去送？”
“如果那天谁都因为新生意抽不出空，我倒可以去一趟。”
玛琳菲森将礼物清单递给他，随后转身走向阳台，双手扶着栏杆，几缕脱出发绳束缚的发丝在微风中轻颤。
“夫人。”迪亚瓦站在门边，玛琳菲森闻声扭过头，他便说：“记得抱抱她，她非常想见你。”
“快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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